忽然,老爸伸出一只手扶在我的肩膀上,把我一把拉到了身前,然后转向大棚子门口那上百人,和他们面对着面。
直视着这么多的人,我还真的有点不太适应,有点觉得不好意思,眼神不安的来回飘着,不敢去看对面这群人,羞于和他们的目光相对。人群也都渐渐平静,不明所以的看着老爸和我。
“我曾经说过,有我在向西街,就一定让大家都吃上饭,我也绝对不会食言!”老爸声音变得很大,所有人都看着老爸,没人敢出声。
我觉得老爸的身体有些微颤,拉着我肩膀的手也有点用力,不知道他是怎么了。
只听见他继续说:“很多事情,我也阻止不了,毕竟我也只是个平头老百姓而已。我知道,大家都舍不得这个地方,我没能力保住他,今天我在这儿,带着我唯一的亲生儿子,向各位街里街坊的叔叔大爷,兄弟姐妹们,说声对不起了!”
我被老爸拉着,站在寒风中,面对着这些人,老爸的道歉,语气仍然那么的充满威严,可是我却觉得里面还带着一些无可奈何。我也是第一次经历老爸道歉的场面,不过,我并认为他是在低头认错,他倒是更像在责怪着什么……
那群人鸦雀无声的看着老爸,每个人都诚惶诚恐的,看样子似乎有些承受不起似的。领头的一个商贩,鼓足了勇气说道:“宇哥!大家都明白……您别多说了,我们信你!我们这就散了。”
老爸没再多说什么,松开了拉着我的手,然后转身走出了人群。黑叔和海子叔带着手下紧跟在后面,黑叔回头看向我和陈觉说:“走吧,外面天冷,别在这儿呆着了。”我和陈觉急忙跟着走了过去……
走在向西街冬日的街道上,老爸这一行人看着显得特别的受人瞩目。老爸的背影看上去依然挺拔,可是总觉得周围的环境似乎像是在发生着什么微妙的变化。
回到了住处,老爸站在院门口停下了脚步,看着面前的这栋三层小楼,不知道他怎么了,不停的注视着。
这栋小建筑,今天也异常的安静,没有往日的热闹,楼里面静悄悄的,毫无生气一般,我忽然想到,原来建筑也会沉睡,而且睡得这么沉……
只听见老爸略带着无奈的感叹道:“这地方,也差不多要废了……”
什么?这个地方也会废?是被拆还是被废弃?那以后我要住在哪里啊,我不会一直借宿在别人家里吧,老爸他们去哪里呢,楼里那些女人都哪去了,一连串的疑问都出现在我的心底无法解答。
那些菜市场的小商小贩们都会因为市场被拆聚集起来闹事,像老爸他们这种黑社会的人,自己做生意和居住的地方也要被拆,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,我可真不敢想象了,估计会闹得更严重吧。
走进了空空的楼里,一楼只有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,看样子应该是打更的。海子叔走过去大声问:“老刘头,没人这几天,没什么事儿吧?”
“啊?说啥?”那老头好像耳朵不大灵光,费力的拽着耳朵贴近海子叔。海子叔无奈的摇摇头。
老爸让那些手下在楼下呆着,吩咐他们收拾收拾,用老爸的话说就是,楼只有不倒,生意就继续。然后就带着海子叔和黑叔上楼去自己的房间了,我和陈觉紧随其后上了楼梯。
进了房间,屋子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了,只剩下光秃秃的床和那副沙发还在屋子里面,让人觉得有点破落。这个房间我也住了那么多天,已经有一定的感情了,看着现在屋子里如此的状况,不由得心里有些不舒服。一想到,这地方也可能被拆,就更觉得不好受了。
老爸他们坐在了沙发上,抽起烟来。黑叔先开了口:“宇哥,你今天可是一点没给他们面子啊,这……”
“我给他们面子了,向西街谁还给我面子?不为那些人说话,谁TM还把我当老大?”老爸高声说道。
“是,我明白。可是,那些人的后台,我们也不是可以轻易得罪的。”黑叔面露难色的说。
老爸却不屑的哼了声,然后说:“得罪谁我也不怕,反正我就烂命一条,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。我们是道上跑的,人家不是官就是商,你以为他们真会给我面子啊,不过都是利用我而已。”
“这次大棚子拆迁,刚才那伙人肯定从中间抽了不少好处,我打听了,和当成区里跟我们说的时候的补偿金差了不少啊!”海子叔一边说道。
“那是肯定的,有油水谁不占。所以我才担心啊,宇哥这是断了人家一条财路,会得罪人的!”黑叔一脸诚恳的说。
没等老爸说什么,海子叔就不服气的嚷道:“怕他们做什么,得罪他了还JB能咋地啊。这么多年,我们怕过谁,谁也不吓大的,惹急我了,我TM全给他们砍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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