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思棋一直觉得有个人特别眼熟。
在他的记忆中,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,他原本永远也不可能再回忆那件事情。一是时间离自己太过遥远,二是他与那个人只是短暂的相处,中间二十多年从来没有任何交集。
但是今天,他的思绪突然就飘回了二十多年前,往事如钩,他居然能清楚地记得过去的每一个细节。
二十多年前,他作为交换生来到日本,所学的依然是他的老本行——生物考古。初来乍到,成思棋的日语很蹩脚,他醉心于学业,也不太热心于与同学的相处,身边基本上没有几个朋友。
有一次学校组织去关西比叡山旅游,比叡山被称为日本佛教之母山,其中的延历寺,更是高僧最澄从唐朝回国后的居所。
成思棋当时兴致很高,流连于瀑布与奇峰之间,拉着另一个同学沿着山路一直往前走,等发现迷路,他们已经走进了密林深处。
天色渐晚,两个人又累又渴,附近除了森林和怪石,周围别的一户人家也没有,只有一座一点灯光都没有的高宅大院,周围是一圈高高的石头堆砌的围墙。房子看起来有三四层高,楼顶上还有几间石头搭建的塔楼,看起来阴森恐怖。
成思棋不敢进去,他就让同学去讨杯水喝。那位同学是当地人,对风土人情也比较熟悉,推脱不过,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。
推开那扇锈迹斑斑的大门,走过一个空荡荡的大院子,那位同学来到了正门前,他拉起门上的铜环一连扣了好久,也不见有人,正准备放弃时,门开了,一个苍老幽怨的老妇人的脸出现在门缝里,听完他同学的解释,那老妇人才哆哆嗦嗦地放下门栓,让他进去,成思棋也赶紧从大门口跑了过来,跟着他同学走了进去。
屋里黑乎乎的,连个油灯都没有,不过看样子是一间客厅,里面的家具都相当陈旧,屋里面黝黑一片,什么也看不到。
成思棋站立的墙上有一个黑色的相框,摆着一张男孩的照片,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,英俊帅气,但整张脸毫无表情,显得非常的忧郁。
过了好久老夫人才摸着黑从里屋走了出来,她手上抱着一个黑黢黢的东西,抖抖嗦嗦地给他们倒了一杯水,全程一句话也没有。
两个人端起杯子,也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,但端起不喝又显得对主人极不尊重,两个人只好硬着头皮小口啜饮。
刚喝了几口,男主人从里屋伸出了头,扫视了他们两个一眼。老妇人战战兢兢地站起来走进里屋,男主人恶狠狠地低声骂她,显得很不耐烦,成思棋听得并不真切,好像是抱怨这些人打扰了他们的生活。
他们本来还想借宿一晚的,可人家根本就不欢迎。看到这种情况,两个人喝完水就匆匆离开了。
他们刚一离开,门就被男主人给关上了,并没有离开,一直从门缝里偷偷看他们的动向。
被一双眼睛一直盯着,成思棋觉得脊背发凉,他们快步走过那个空荡荡的院子,两个人都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。就在他们快走到大门口时,成思棋发现院子里有一张纸,他鬼使神差地拾了起来。
他同学吓了一跳,赶紧拉住他,指指身后,冲他摇摇头。成思棋顾不了那么多,拉起他同学的手往外冲,一刻也不敢停留。
冲出门外,确信没有人追出来,两个人才停下来,喘息不定。成思棋展开刚刚捡到的纸看了一眼。那是一张被日晒雨淋的打印纸,皱皱巴巴,上面是有三个人的照片,最左侧是一个英俊的男孩,然后他的旁边是两个女孩。
男孩应该就是成思棋在客厅墙上看到的那个,两个女孩估计是他的姐姐和妹妹。三个人都面色惨白,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。
成思棋继续往下看,男孩照片下面有一个勋章,写着582,两个小女孩一个下面写着312,最小的那个甚至只有169。
两个小孩儿的照片上被画了两个大大红叉,上面用日文歪歪扭扭地写着一句话:丢脸的人必须死!
成思棋被这句话都吓到了,他担心地往那个鬼影一般的房子望去,里面漆黑一片,他的目光沿着楼层移动到了最上面的塔楼,看了一会正准备把目光移开,他突然发现塔楼玻璃后面的一张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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