鱼不悔在前座撇撇嘴,心说是不是傻,这就不打自招了。
果不其然,龙深瞟了何遇一眼,何遇浑身一凛,只能露出傻笑。
见龙深没有表现出进一步的反感,何遇忍不住小心翼翼问:“老大,你是真喜欢小冬至的吧?对恋人那种喜欢?可别把对徒弟的疼爱给弄混了吧?咳咳,我当然不是质疑你们的感情,只是出于朋友和兄弟的关心。”
回过神之后,他开始为两人发愁。
冬至还好说,何遇看得出对方一开始对龙深就心存仰慕,仰慕与倾慕之间往往并没有明确的分界线,像龙深这样优秀的存在,冬至会喜欢上,并不奇怪——至于师徒恋,现在都什么年代了,这反倒是所有问题里最微不足道的。
但龙深的心思,何遇却看不透。这并非是说龙深城府很深,恰恰相反,何遇觉得他家老大是一个很好懂的人。对责任,龙深从不逃避,他的责任感甚至比许多人类还要更强,对道义,对工作,龙深也自有一套衡量的准则,从这一点来看,龙深纯淳刚正,富有原则性。
说他不好懂,只是因为他的做事方式有时与绝大多数人很不一样,往往会有出人意表的行为。就如同现在,何遇不明白龙深对冬至的感情,到底是出于爱情,还是将爱情与亲情混淆了,也许在一把剑眼里,只要是情,那么爱徒之情与伴侣之情,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区别。
龙深歪着脑袋,撑着额头,面色有点恹恹,但并未拒绝与何遇的谈话,也没有简单粗暴地敷衍过去,反而问他:“你觉得什么是喜欢?”
何遇一愣,才道:“就,每天想要见到,跟对方待在一起会很高兴,吧。”
让一个单身狗来回答这个问题何其残忍,何遇简直想要抹着眼泪下车走人了。
他完全是代入了自己最喜欢的游戏,才能艰难地说出答案。
龙深道:“在你无法确定对他是哪种喜欢的时候,你会选择说出来吗?”
何遇想了想,摇摇头:“应该不会吧。”
要是以后发现所谓的喜欢,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,岂不是很尴尬?
鱼不悔发出一声哂笑。
龙深道:“凡人寿数有限,我等得起,他等不起。”
鱼不悔鼓掌:“说得好!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无端的猜测中,不如珍惜现在所拥有的。”
何遇很不服气:“可是,万一以后你遇到更喜欢的人,发现小冬至对你来说,不过是师徒之情,到时候又要怎么处理?”
龙深摇摇头。
就在何遇以为自己不会得到回答的时候,才听见他道:“不会。”
因为他已经把这辈子不多的私心全部给了冬至,天上地下,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。
半天没听见龙深往下说,何遇扭头一看,对方已经闭上眼,好似睡了过去。
他撇撇嘴,就看见手机上多了一条短信。
鱼不悔:给钱。
他们俩刚才在超市里打赌,何遇赌龙深绝对不会主动承认剖白感情,鱼不悔打赌龙深会。
显然,鱼不悔赌赢了。
何遇面不改色把对方从通讯录上拉黑,然后把手机塞进怀里,装睡。
鱼不悔:……你等着。
车上的放松不过是小小插曲,从夜晚到白天,再从白天到傍晚,抛开司机师傅中途的休息时间,当何遇看腻了窗外所有景色,连打游戏都无法激起他的兴趣之后,车子终于停了下来。
但这里依旧不是终点,停在这里是因为无法再往前开了,他们需要徒步进入山脉深处,再前往那棱格勒峡谷。
前方不远有军队把守,士兵巡视,龙深他们出示证件,获得通过,才能继续往前走。
自从阵眼出事之后,这片区域就被部队接管掌控起来,有效避免了探险者的误入,和别有用心者的窥伺,特管局则将所有精力都集中在弥补阵眼缺口上。
三人脚程极快,不过半日就抵达那棱格勒峡谷,与外面满目的戈壁黄沙相比,这里原本林木成林,四季如春,但现在在上次那场地震中已经破坏得差不多,周围四处都能看见草木倒毙枯萎的狼藉,一路上也没少遇见动物尸体,有些是被雷电击中变成焦炭,有些则双眼圆睁,尸体保存完好,只是浑身已经僵硬,似乎还停留在临死前的那一刻。
他们也很快就看见了熟悉的面孔。
越往深处走,人就越多,那是应特管局和宗教局之请,从各处赶来的修行者。
何遇看见龙虎山和茅山长老的身影,看见穿着僧袍的喇嘛活佛,甚至还看见他师父閤皂派辛掌门。
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,连车白都牺牲了,也无法封住阵眼的缺口,不得已,特管局只好把更多高人请来收拾局面。
但何遇视线所及,看见众人的脸色并不好看,活佛还坐在地上,低声念咒,手转经筒,不像在布阵,倒像在超度诵经,旁边还有弟子护持。
他不由有些奇怪。
因为半路上他跟宋志存联系过一回,听说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,魔气已经最大限度得到镇压,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,当时他还松一口气,觉得事情还算有挽回的余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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